[进击的巨人/艾明]你的声音与梦
-1-
“艾伦，艾伦……”
漆黑房间里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艾伦睁开了双眼。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金色短发和一张笑着的娃娃脸。
艾伦瞬间认出了这张脸是谁，他坐起身打了个呵欠，疑惑地看着坐在床边一直笑着看着他的人：“怎么了，阿尔敏……这么晚了有事吗，我好困……”
“困？”阿尔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，“艾伦白天的时候不是睡了一整天吗？”
“唔？是吗，我怎么感觉自己刚睡下没多久……”
阿尔敏轻手轻脚把手上的斗蓬放在床边。
艾伦下意识拿过其中一件斗蓬，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早已经穿着外衣，看上去似乎随时准备要出门。
不过，等艾伦跟着阿尔敏蹑手蹑脚的离开家之后，他还是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。
两人走在寂静的小巷里，艾伦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阿尔敏的衣服：“阿、阿尔敏……我们这是要去哪？”
“恩？”阿尔敏回过头困惑地看着艾伦，“白天的时候，还是艾伦说想要去那里。”
“哎？我说的？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……”
“大概是睡迷糊了吧？”阿尔敏见艾伦真的记不起来他们要去哪里，他只能耸耸肩，指着前方，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
艾伦顺着阿尔敏所指的方向看去，只看到了一片又一片黑暗，这让他有点头皮发麻，不由得更靠近了一点阿尔敏：“阿尔敏，你走慢点，我有点跟不上了。”
阿尔敏放慢了脚速，借着月色看到艾伦有些惨白的脸，试探性地问：“难道艾伦害怕黑的地方？”
“不是的！”艾伦立马反驳，并且像个勇者一样大摇大摆走在了前方，“我并不怕黑！”
“那个……艾伦……”阿尔敏及时拉住了艾伦的衣服。
“什么？”艾伦回过头，看到了阿尔敏哭笑不得的面孔。
“你走错方向了……”
在黑暗里完全没有方向感，并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艾伦尴尬地笑了起来，一把挽住阿尔敏的手臂说：“这样子阿尔敏就不会害怕了。”
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的阿尔敏并没有为自己辩解，他只是借着月色隐藏住自己泛红的脸，对艾伦露出了羞涩的笑。
一直往前看的艾伦并没有看到阿尔敏的笑容，只是当他扭过头看向阿尔敏的时候，正好对上了阿尔敏澄澈的双眼。一瞬间，艾伦觉得自己瞬间陷了进去，心脏砰砰直跳。这种感觉，就好像他当初从阿尔敏那里听到有关“外面的世界”的消息时一样，让他无比的憧憬。
很快，阿尔敏就把视线移开了。
两个人行走在黑暗中，绕了很多到弯，走了很久的路，才抵达他们要去的终点。
“是这里？”两人站着的地方是山顶，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前方泛着白光。
艾伦被阿尔敏拉着坐在地面上，他侧过头，看见阿尔敏望着前方的鱼肚白不知道在思考什么。
“艾伦白天的时候，一直说要来看日出……连三笠都被艾伦说服了。”
“三笠……”艾伦这才意识到，从一开始，三笠就不在他们身边。他们三个人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，有艾伦在的地方就有三笠，但是现在三笠却没有出现在这里，“三笠没有来吗？”
“唔……大概是我的私心吧。”阿尔敏终于侧过脸，对艾伦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，“我希望这里只有我和艾伦两个人……所以，三笠才没有出现……”
艾伦有点无法理解阿尔敏在说什么：“也就是说，你拜托三笠不要跟过来的吗？”
阿尔敏并没有回答艾伦的问题，只是望向了前方，没有再说话。
天边的白光越来越亮，最后全都被朝阳染成淡淡的粉色。广袤的天空渐渐变得像阿尔敏的眼睛一样，湛蓝无比。
“好漂亮……”阿尔敏忍不住赞叹道。
艾伦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升起的太阳，心中对于“想要去外面的世界”的想法更加强烈起来。
“阿尔敏！”热情高涨的艾伦忍不住抓住了阿尔敏的手，眼里全是亮闪闪期待的光，“我们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！我要和阿尔敏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看日出，还要和阿尔敏一起去环游世界，无论是哪里，只要是这道墙壁外面的世界，我都想和你一起去！”
阿尔敏愣了一下，随即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：“我也是，想要和艾伦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！”
“就这么说定了，一定要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！”
“嗯！一起！”
-2-
啪的一声，气球破了。
艾伦猛地睁开双眼，有些恍惚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。
刚才，做梦了。
艾伦缓缓坐起身，看着床边莫名其妙破掉的黄色气球，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金发少年。
他忍不住捏紧双拳，狠狠地一拳砸上了床上。
墙壁发出一声闷响，就像压抑了很久的人发出的低鸣。
-3-
“艾伦，艾伦……”
被熟悉的声音叫醒，艾伦睁开了双眼，映入眼帘的是阿尔敏家的小花园。
“艾伦去那边休息一会吧，剩下的我来。”阿尔敏接过艾伦手里的小铲子，把艾伦赶到一边，蹲在花盆面前细心地帮花朵松土。
“我……睡着了？”
“嗯，都是我不好，让艾伦做这么多事……”阿尔敏内疚地握住手里的小铲子。
艾伦这才注意到，他们周围有一堆已经被松土的花盆。
“那个……阿尔敏……”艾伦摸着自己脑袋上的黑发，有点摸不着头脑，“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？”
“哎？”阿尔敏抬起头，对上艾伦困惑的视线，解释着说，“艾伦下午来我家，正好我在帮忙松土，于是艾伦也过来帮忙了。”
这么说好像没有错，但是艾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：“我感觉……我现在不应该在这里。”他环顾着四周，突然问，“三笠呢？三笠没有来吗？”
“三笠？”
“对，三笠在哪里？”
“艾伦……”阿尔敏松开了手里的小铲子，坐在了艾伦身边，“在我的梦里，没有三笠。”
艾伦茫然地看着阿尔明：“你的梦？”
“没错，艾伦现在在我的梦里。”阿尔敏指着另一边。
艾伦顺着阿尔敏所指的方向，看见了两个黄色的气球。
“艾伦不是收到了三个气球吗？”阿尔敏给艾伦倒下一壶茶，递到艾伦的手里，“每一个气球里，都装着我的梦。”
“所以今天早上气球才会破掉，是因为你的梦已经用掉了一个？”
“嗯，对。”阿尔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，端起来闻着茶里的茉莉花香，“等会天一亮，第二个气球也会破。”
艾伦大口喝掉了手里的茶，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，他茫然地看着阿尔敏：“也就是说……第三个气球破掉之后，我再也不会梦到你了？”
“唔，也并不是这样，”阿尔敏腼腆地放下茶杯说，“我只是因为太想见到艾伦了，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跟你见面。”
阿尔敏的脸庞，让艾伦恍惚间回忆起了阿尔敏牺牲的那一天，被巨人吞噬的阿尔敏连尸体都无法被找到。
明明之前两个人还在讨论把巨人驱逐到更远的地方，这样子他们就能向这个世界迈出更远的一步，下一秒钟，巨人就发动了攻击，在混乱中，飞在半空中的阿尔敏被一个奇行种吞进了肚子。
回忆起这些事情，艾伦突然觉得，现在他连呼唤自家好友的名字，都像是要哭出来一样。
“今天过得好快，”阿尔敏有些惆怅地望着已经泛着白光的天。
意识到天快亮了的艾伦猛地站起身，他摁住阿尔敏的肩望着阿尔敏的双眼：“阿尔敏……”看着阿尔敏湛蓝的双眼，艾伦突然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“阿尔敏……我……一直都在后悔……我在后悔那个时候，我为什么没有及时把你救出来！我——我……一直都向往去外面的世界，但是阿尔敏……只有我一个人的话……是不行的……因为我想要跟阿尔敏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，我想要跟阿尔敏一起，没有阿尔敏的话……一切就不一样了啊！没有阿尔敏的话……没有阿尔敏的话……”
率直而又认真地艾伦，用力捏住阿尔敏的双肩，大声地说，“没有阿尔敏的话——一切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了啊！！”
坐在花园里的阿尔敏睁大了双眼，看着艾伦拼命忍耐着泛红的眼眶，也紧紧捏住了双拳：“我也一样……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的想和艾伦一起去更远的地方……”他低下头，紧紧闭上了双眼，企图阻断眼里将要汹涌而出的眼泪，“我也想要和艾伦一起去看火之火山……冰川大地……蔚蓝的海洋……还有金色的石油……但是……但是……艾伦……”
阿尔敏的声音变得虚弱而悲伤，仿佛忍耐着无数的痛楚，细小而又让人感受到了无助和沉重，“但是艾伦……我已经死了……”
阿尔明的话让艾伦如梦初醒，紧捏着阿尔敏肩膀的手颤抖了起来。
-4-
啪的一声，气球又破了一个。
艾伦不想睁开双眼，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时不时还能传出说笑声，突然蜷缩成一团，紧咬住牙关缩进被窝里无比压抑地悲鸣起来。
-5-
这次艾伦没有听到阿尔敏的呼唤声，他就睁开了双眼，印入眼帘的是阿尔敏正在看书的背影。
艾伦坐起身，走到阿尔敏身边关上阿尔敏的书对他说：“阿尔敏，你揍我吧！”
阿尔敏茫然地看着艾伦，不确定地问：“你确定吗，艾伦？”
“快揍我，阿尔敏！”
阿尔敏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，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超大的铁棒，对艾伦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，再一次不确定的确认：“你确定吗，艾伦？”
艾伦咽了咽口水，看着那个似乎可以把砸平的铁棍，十分不确定地说：“我不确定……”
如果是三笠的话，应该毫不犹豫就揍上来了吧。艾伦有些庆幸，还好他面前是阿尔敏。
“艾伦之前为什么想让我揍你？”
“我想为昨天的事情道歉。”艾伦坐在阿尔敏身边，“阿尔敏一直都是一个头脑很好的人，虽然一点都不自信，但是我最信任的人就事你，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断……可是，我真的想不到……如果你不在了，我和三笠到底该怎么办……虽然三笠也很聪明，但是比起她，我觉得你更可靠，阿尔敏……”
“能被艾伦称赞，我好高兴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阿尔敏，我昨天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你突然不在我身边的事实……”艾伦低下头，看着自己捏成拳的手，“虽然我也明白，如果想要变得强大的话，必须要舍弃什么才对，有时候甚至连人性都要舍弃，但是就算是这样……我也做不到……舍弃同伴什么的……啊啊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！总之，阿尔敏，我只无法接受你已经死了的事实……”
“艾伦……”阿尔敏看着低下头的艾伦，“时间一长，这种不习惯的感觉就会渐渐习惯。艾伦，在这个世界上，大概没有谁会因为失去了某个人，就无法活下去。”
“但是我不想要这样啊！”阿尔敏平淡的声音反而让激起了艾伦的愤怒，“我不想等着好多年后，回忆起阿尔敏的时候，会已经习惯了你已经死了的事实！也不想要好多年后，渐渐习惯了四周的人总是在死去的事实！更重要的事，阿尔敏——”他抬起头，明明是愤怒的语气，眼里却堆积着泪水，“只有你——我不想去习惯没有你的世界——”
最后的一个梦境，昏黄的灯光下，映照着阿尔敏怔住的脸。
艾伦永远也无法忘记，阿尔敏对他露出了一个哭泣着的笑容。分明是在落泪，却幸福的笑着。
[只有你——我不想去习惯没有你的世界——只有你是特别的。]
“艾伦……我也一样……”
哭得眼泪邋遢的金发少年对艾伦露出了最后的笑容。
明明是在流泪，却笑着的笑容。
这个笑容，让艾伦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紧接着，四周的景色发生剧变。
温馨的小屋突然变成了巨人的战场，艾伦猛地望向阿尔敏的方向，却只能看到奇行种的一张扭曲着的笑脸。
阿尔敏刚才就在他的面前，被奇行种吞进了肚子。
“阿尔敏——！！！！”艾伦冲进了奇行种的嘴中，抓住了奇行种嘴中不断下滑的的阿尔敏，紧紧地抓着。
“艾……伦……”金发少年艰难地对艾伦露出了笑容，粘血的脸庞渐渐无力地垂落下去。
艾伦猛地睁大双眼，看见了阿尔敏被奇行种咬断的半截身体。
愤怒和悲伤充斥在胸口，让艾伦发出了野兽一样的悲鸣。
然后，啪的一声，最后一个气球破裂了。
惊醒的艾伦，紧紧地蜷缩在床上，困兽一样悲鸣起来。
-END-
